一条冤魂来索命。-李小木的小江湖
一条冤魂来索命。
文/李小木
深夜十一点,刘娇走着走着,突然感觉身后有个身影一扑,一双粗糙的大手猛地捂上了她的嘴巴,大力将她往旁边的小树林里拖。
“啊”,啊不出来,咬,咬不住。那个人身上糜烂的烟酒味儿让人作呕,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,可两只脚仍艰难地试图抓住地面,挣扎无果后被重重摔在地上,正准备大喊之时,眼前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,“你再叫,我就捅死你!”
“大哥,求你了,我身上没钱,回家帮你取,成吗?”
“老子今天刚出狱,首先解决的是老二的问题!”说着就开始解皮带。
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外表邋遢不堪,五官扭在一起,头发盖住了眼睛,右腿有点跛,一副非常挫的样子。
可是月黑风高,四下无人,潮湿的地面加上阴森森的风,将这份罪恶塑造得过于天时地利人和。难道今夜就要被这个恶人糟蹋了吗?那可是守了二十一年的身子啊。
刘娇趁他低头的功夫苏瑾年,翻了个身,爬起来就跑。那个人一个箭步跨上来,扳住她的肩膀,使劲往后一拉,她踉跄着又重重地跌回了原位置。
“让你跑,让你跑!”火辣辣的耳光从天而降,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嘹亮的声响,可是依然没有人路过。
她觉得自己的衣服伴随着尊严一片片被扯掉,随着而来将是粗暴地占有,就在他低头准备拽掉她的底裤时,她再也无法忍受了,猛地朝他的裤裆踹去一脚…那人顿时疼得嗷嗷叫,迅速将手里的匕首胡乱刺向她。
汩汩的鲜血顺着肚子流下来,刘娇觉得胸部有点麻,低头看的功夫,腿上又挨了一刀,可能是伤着了骨头,撕心裂肺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抗战雄心。她侧卧在地上,失去了反抗的力气。那人缓过劲儿来,扯掉她最后一块遮羞布,发泄似地狠狠地冲撞着她。
鲜血、眼泪、耻辱、仇恨迅速在刘娇的心里凝结成了一股极深的怨气,她发誓,此生一定要亲手将这个畜生送进监狱,如果不能,就同归于尽!
“还特么地是个处女身,搞得老子好疼,一点都不爽。”
“我要报警,杀了你。”
那人提起裤子,回头扫了一下浑身鲜血有气无力的她,“不好意思,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。”
说着,轻轻在刘娇的脖颈上一划,顿时血喷如注。刘娇慢慢觉得自己的气息消失了,轻松地从这副充满屈辱的身体里脱离了出来。
而那个龌龊的男人,忽而转回来,又意犹未尽地糟蹋了她一次。
完事后,他把刘娇拖到了前面的水库,往她身上绑了几块石头,用密密麻麻的胶布缠了起来,扑通一下扔了进去。
刘娇死后,转成中阴身。
自亡者断气,第八意识脱离躯壳,至转世投胎前之历程称之为“中阴身”。所谓前阴已谢,后阴未至,
迈克尔奥赫中阴现前。前阴已谢指此期寿命已尽,后阴未至意谓尚未投胎。
她的魂魄发着褐色之光,那是恶灵生前怨气凝结成的复仇之火。但碍于阴阳相隔,她暂时对这个魔鬼无可奈何,只好一路跟着他,再伺机下手。
同磁场的其他中阴身很快发现了她,有的是新死的,有的则逗留了七七四十九天以上仍不肯离开,正被阴间巡警抓捕雪颜素。
谭皓文便是其中一个,他已在人间东躲西藏了三个月之久。因在人间有牵挂,一直不愿遁入轮回。他看到刘娇身上湿漉漉的,被孤魂野鬼戏弄,替她解了围,顺便问了一句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那个畜生强暴了我,并把我的尸身沉入了水底,我要找他复仇!”刘娇指着前面踉踉跄跄的男人,褐色之光黝亮。
“唉,也是可怜之人。”
“求你告诉我,怎样才能复仇。”
“还是先了断生前事吧,你的家里没有牵挂吗?”
刘娇攥着拳头,狠厉地望着那个葬送她一生的男人。眼看那个人去了一间低矮的民房,她穿墙进去,却依旧不能动他分毫。那人将兜里的证件往桌子上随手一扔,呼呼睡去,她瞥了一眼:赵志众,1980年生,大马村人。
跟她的家乡小马村仅有五里路!她听哥哥说过,大马村全是抢劫犯,有一家人六口就有四口被逮进去了。
哥哥?对,自己已经死了,回去看看家人才是真的,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个噩耗吧。这两年,她一个人租住在县城的郊区里,和理发店的另一个女孩丁晓蝶同住在一个楼层,平时上下班都能相跟上。这几天她正好请假了,要等到别人发现她失联估计很难。
理发店赚不了多少钱,但好在可以帮衬帮衬家里面。父亲常年卧病在床,母亲前些年不堪重负离家出走了,只剩下哥哥独挡门面,年近三十都没对象,打工赚来的钱全部贴补了家用。
好不容易自己长大成人,刚能替哥哥分担一下,就死于非命了。这股怨气充斥着她,让她对本来就不抱太多梦想的人间又多了一层绝望。
一个意念,她就返回家中。
看到爸爸正在剧烈的咳嗽,哥哥给他端来一杯水,“明天周六,娇娇可能就回来了。她太苦了,你别再逼她了。”
“大马村又不远,人家给的彩礼又多,嫁过去不吃亏……”
“可是那个人坐过牢,还比妹妹大那么多。”
“大十岁还知道疼人呢,他们家爹娘说了,进了门就先给在城里买套房。”
刘娇心头一颤,对方是大马村的人,还是刚出狱的,难不成就是那个将她置于死地的恶魔?细思极恐。命运不会这么悲催吧。她哭着大声叫“爸,哥哥…”,距离那么近,可他们却听不到,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。
回到出租屋,昨天洗了的衣服还在阳台上挂着,早上吃剩的半个饼子还在,小夜灯还插在电源上充着电…那个小夜灯是在二元超市买的,充电超过八小时就会滚烫滚烫的,不知道会不会引发火灾。算了,人死都死了仲村星虹,还管的了那么多吗?
去丁晓蝶家习惯了敲门,她男朋友经常在,可这次不用敲了,她直接从窗户上飘了进去。看到两人正在床上缠绵,小蝶脸色红扑扑的,不禁侧过了头。本是男女之间最隐秘的美好,怎么轮到自己就变成了杀身之祸。
她乞求丁晓蝶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失踪,以往她都会叫她一起去上班的。这天太晚了,她只好蜷缩在自己的床上,冷冷地度过了一晚。
第二天,果然小蝶来敲门,“娇娇,快起床,咱们要迟到啦。”
里面没有应答。小蝶等了两分钟只好嘀咕着下了楼,“难不成这家伙撇下我先走了?”
刘娇跟着小蝶来到理发店,老板指着鼻子骂小蝶,“你看看几点了,又迟到了三分钟!刘娇呢?她要是不来就扣全勤奖!你们两个整天就知道偷懒。”
店里根本没什么客人,可老板总是这么苛刻,时时刻刻想着法子克扣她们。
一整天过去了,她看到丁晓蝶偷偷地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。正当绝望之际,那个奸杀她的恶魔出现了!
“帮我洗个头,理理发。”他冲着柜台的老板喊。
他一出现,理发店顿时出现了好几个中阴身。别人看不出来,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圣龙的共妻,那些人看似与常人无异,但走路都不用脚的,他们围着赵志众,七嘴八舌地说,“这个人身上孽缘太深,冤亲债主们恐怕要找他复仇了。”
刘娇一听,心里升腾出一股希望,拉住其中一个人问,“要怎么复仇?”
“姑娘你的身上为什么湿漉漉的,是跳河自杀吗?”
“不是,是他,这个畜生,搜索门户将我沉入了河底,我死不瞑目!”
“怪不得,好深的怨念,竟然能穿越阴阳,将诅咒植入到他身上。”
“我要怎么做?”
“什么都不消做,跟着他,就凭你的怨念和执念,他一日都别想好活。”
这边,丁晓蝶已经帮赵志众洗好了头,准备理发。特么的,你害死了人竟然还想要重生,做梦去吧,老娘从今天开始就让你血债血偿。
刘娇忽地一下趴在了赵志众身上。
赵志众刚才还觉得神清气爽,此时却突然觉得脚步沉重了许多。甩了甩头,额角的疤痕触目惊心。今天是回家的日子,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接,那点好不容易靠钱维系来的感情,终究还是消弭于无形了。
听说爹娘正在张罗着给哥哥娶媳妇,哪有空管他呢。
“算命喽基拉·科尔皮,算命喽,小伙子用不用算上一卦?”一个戴着小圆镜的小老头向他招手,旁边竖着一杆黄色小旗,上面写着一个“潘”字。
“算得不准,老子砸了你摊子!”
赵志众大叉腿坐在板凳上,刘娇伏在他的后背上,撕咬他的脖子。他觉得后背有点凉,脖子有点痒,挠得红通通的。
“观面相,你天庭狭窄,又有硬伤,应该是父母无靠,兄弟无依,乃福薄之人啊。”
赵志众心中一震。想想自己从小就被父母遗弃,养父母拿他当狗一样,指使他盗窃、抢劫、碰瓷,稍不顺从就被打得遍体鳞伤。额头的伤疤就是小时候在一次碰瓷中落下的,养父母拿了钱,连包扎都没给他包扎一下,才落下那么难看的印记。
长大后,他学会了以冷漠对待冷漠,暴戾对待暴戾,在家里受了委屈,惹不起狠绝的哥哥们,他就通过犯罪去释放。
坐牢六年,哥姐三个把罪过都推给了他,早早地就得到了保释。只有他,望穿秋水也望不到明天。
“可惜你作孽深重,又死不悔改。恶缘交互,注定一生困苦。对了,你印堂发黑,怕是有血光之灾。”潘道师卸下眼镜,仔细端详着他的容貌,又是一惊,“我从没有见过如此背运之人,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,还有鬼欺负你。”
说完极度危机,朝他身后看了一眼,“罢了罢了,你们世代纠缠,自己造的孽自己受吧。”
赵志众当然害怕,但他极力掩饰着,揪起算命的潘道师往后一推,“老子就不该在这里触霉头。马上告诉我破解方法,否则老子杀一个也是杀,两个也就是赔上贱命一条。”
潘道师笑而不语,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。赵志众骂骂咧咧了几句,恶狠狠地走了。
刘娇从他身上跳下来,蜷缩在潘道师的小板凳上,等人群散去,才幽幽地问,“你能看到我对吗?我是被他害死的,呜呜邢台县三院。”
潘道师又卸下眼镜,一边将地上的符箓和八卦铜钱收起,一边说,“姑娘,我知道你死得冤,但没必要找他复仇了自杀日记。因为这孽缘,皆由你而来。如此循环往复,冤冤相报,何时能了?”
“我不认识他,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。”刘娇痛哭不已。
潘道师神情凝重,从包里翻出一面铜镜,递给刘娇,“你且看看前世你对他做过什么。”
那是一个山野小村庄,一个女人正在一个肮脏的卫生院分娩。
“是个男孩。”医护人员报喜。
女人有点沮丧,这已经是第三个儿子了。家里今年闹饥荒,本来怀孕是为了留住自己的男人,可男人还没等她生下孩子就又跟别的女人跑了,这孩子就是个扫把星。
她恨命运对她不公,继而转嫁到这个最小的儿子身上。动辄打骂、羞辱,有一次她拿烧红的烙铁吓唬他,结果被另外两个儿子调皮一推,他一个踉跄,正好扑上来,把腰间烫得血肉模糊,痛得撕心裂肺,仰天长啸。
女人早已麻木。
就这样,这个孩子长到了四岁,忽然得了麻风。女人怕他传染给家人虾婆婆,竟然狠心把他独自丢在了山上。三天后,这个孩子不治而亡,尸体还被野狗叼走,右脚的脚踝白骨都露在了外面…
再后来,女人再嫁,又不小心怀了孩子。但因为两方都有孩子,花销太大,她便去做了流产手术,把孩子刮了出来善恶图,那是个成型的男胎…
对。
这个女人就是刘娇的前世,刘娇的父亲和哥哥就是前世的两个儿子,而那个备受虐待的孩子以及被流掉的孩子都是赵志众的前生!
“凡事皆有因果。他两次被你扼杀,结下恶缘。所以,你此生的母亲缘薄,且注定不得善终。”潘道师摇摇头,“可惜他这辈子造孽深重,时日也不多了。”
话音未落,前方一声刺耳的声音传来,有人出车祸了!
刘娇飘过去,发现死者正是赵志众。他的衣服被风撩起,腰间正有一块四方的胎记,再看他的右脚,心中不禁一颤。
所有的怨气如同一只气球,嘭地被戳破了。
这时,刘娇身上本来湿漉漉的衣服突然干了,她正纳闷,谭皓文出现在她身边,“你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了,警察正在破案。”
“怎么发现的?”
“一个捕鱼的农民发现的,那个人是我的爸爸。”
刘娇哑然,冥冥之中竟有如此渊源。潘道师看到他们两个,说道,“非异人作恶,异人受苦报;自业自得果,众生皆如是。老身劝你们两个赶紧往生投胎吧,别在人间逗留太久,否则业力会影响你们来世。”
谭皓文抿着嘴,“我一直不放心父母,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,我却因病去世,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,实在不孝。现在看到父亲终于放下了,我也了无牵挂了卓柏卡布拉。”
赵志众的魂魄悠悠荡荡,也来到了潘道师面前,他下跪,没有一点声音,“求大师度我,我知道错了。”
潘道师欣慰一笑,又从包里掏出一件宝物,那是一只翠绿色的玉瓶。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仲维维,赵志众便化作一道烟雾,飞入瓶中。
“再见了,祝你们往生愉快。”
刘娇和谭皓文还没来得及道别,就看到潘道师轻甩手杖,腾云而去,原来他是个小仙啊。
前生事,前生毕,勿把孽缘带来生。
刘娇感到一身轻松,头上的光芒逐渐转淡。恶报总算还清了,现在只求来世做个好人,福禄双全,寿终正寝吧。前方,一个巨大的光晕笼罩着他们,等待他们的,将是一场未知的旅程…
END 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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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李小木:网络写手,编剧。擅长情感写作,乐于探寻充满温暖与爱的人生故事,迷恋文字带来的人性共鸣。代表作品《亲爱的,对不起,我要去跟别人结婚了》,改编的电影已于全国院线上映,同名长篇小说及个人作品集将于2018年全面上市。微博@李小木之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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