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为师,终身为噩梦。-么魂
vol . 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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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十年,我见到了我的初中班主任,那是自初三毕业后的首次相遇。然而,我却没有太多感伤,相反,我再次回想起了曾经一度被这个女恶魔支配的恐惧。
事情要从半个月前开始说起。那段时间,公司接到一个市政府外包的活儿海员之家,具体内容就是制作一期节目,宣传我市基础教育,歌颂政府工作业绩等等。这可是个好差事,不仅可以宣传自己公司,还能拉到不少赞助,最重要是能跟上头打好关系。所以老板削尖了脑袋抢到这么个活儿,我仿佛看到他满脸是血的样子。
作为一个还在试用期的小策划,我成天跟在领导后面东奔西跑丹桂轩招聘,屁颠屁颠的忙得不亦乐乎。老板终于看到了我的努力祸乱创世纪,答应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,让我参与这个项目。按总监的规划,我们首要工作是为几个市杰出教育工作者拍摄宣传节目,类似于嘉宾访谈那种,让我负责写主持人串词,打打杂。当我拿到嘉宾名单的时候,我吃了一惊,一个如今看起来还是让我犯怵的名字赫然印在白纸上。
就在第二天的下午,我见到了陈老虎。老虎是我们当年给她取得外号,因为她嗓门大又凶,喜欢吼人,是年级一霸,更是学生心中的恶魔,这个热衷于体罚侮辱学生的人却年年被评为市优秀教师,我实在是想不通。
我偷偷问总监,为什么要选她做嘉宾,总监回答说,她是上头推荐的陨石之恋。我说这个人人品有问题,总监说:“你算老几?”
我跟老虎就在这样的情况下“重逢”了。我第一眼就认出了她,样子没变,还是那么凶神恶煞,不过在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之后立马温和了下来。老虎没有认出我,我想时隔这么多年,她带过的学生也成百上千常飞飞,认不出是再自然不过了黄飞珏,况且我变化也挺大的。
我只简单跟她说了声:“陈老师您好城市判官。”
之后的沟通很顺利,老虎相当配合,我们表示周末接她到演播室录制节目,老虎却显得有些迫不及待,她立马通知其他的老师说下午调课,那些年轻的老师没说什么,只得答应。
于是老虎直接上了我们的车,我替她拿着包,看见她眼里闪着光。
摄影机的聚焦处放着两张沙发椅,分别坐着主持人和陈老虎,台下围着好几排观众,座无虚席。这是录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?用鼻孔想都知道这些观众都是公司请来的,有学校的学生、遛弯的大爷、无所事事的情侣等等。
老虎在台上眉飞色舞的讲着,我的思绪却钻出脑袋飞回十年前。那时的老虎是个怎样的人呢?一句话评价不了,在我的记忆里,她喜欢体罚学生,例如大冬天让学生双手泡在冷水里再站在走廊任寒风吹;学校检查学生仪表时,她会拿把剪刀替学生剪头发指甲,当然绝不是温柔的那种,把人剪成秃子把指甲剪到肉里,这种事没少发生。
记得还有一次,班上几个男生中午吃完饭打篮球,被老虎撞见了。她惩罚他们,用锥子给篮球放气,然后压成帽子状命令他们戴脑袋上,接着叫下面的同学用纸团扔他们,扔中了得分,还分组比赛。几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当场就哭了,台下却还在嬉皮笑脸的热闹的扔着纸团。
奇怪的是,没有一个同学回去向父母告状,应该说没有人敢告状。校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同很多小城市的学校一样,我们这儿学生家长都很敬畏老师游易德,认为那是一个崇高的职业。
毕竟总有人说:“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。”
我们都怕老虎息夫人,只有班长是个例外,他贪玩,爱打游戏,还经常不做作业,但却从没收到过惩罚,因为他妈妈每个月都给老虎包红包送礼,大概有点保护费的意思。有一次我发现,发下来的作业本里夹着一张小纸条,是老虎的字迹。那时的我琢磨不懂里面的字句,只知道纸条是给我妈的,现在想起来,
牛牧童里面大致是说“你儿子成绩差,给点好处我帮他补课”的意思吧聊城一中。
迄今为止朱智勋吧,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一个叫萍的女孩儿,那件事发生在初二。我一直是个普通的学生,无功无过,老虎也没有太多针对我的时候。但是作为这件事的旁观者,我至今回想还是心寒。
那天中午,按规定学生必须午睡逃离古庙。隔壁办公室一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,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,突然一声巨响,把同学们都惊醒了。接着门被砰地一声打开,萍同学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走了进来,一到座位上就开始大哭。她的身后跟着老虎,表情严肃又狰狞,步伐中透着恐怖,一言不发的盯着哭泣的萍同学。窗外站着个男人,始终沉默的背对着我们,包括接下来发生的全部,过程中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,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萍的爸爸。
老虎终于开口了,她薅着萍的头发,把她拎到讲台上,对我们宣布,她早恋,这就是下场。
全场哗然,下一秒却是如同时间禁止般的寂静。
老虎命令萍同学在全班同学面前下跪,厉声要求她道歉,忏悔!这位被吓坏的女同学没有一秒迟疑,扑通一声跪在水泥地上,当时她还穿着裙子。她哭泣着说对不起,沙哑的哭腔让人无法听清,我也不愿意听,更不愿意看。然后我环顾四周,好多同学却两眼放光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闹剧,他们有男有女。老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,指着她的鼻子把萍同学臭骂了一顿,我听到了“婊子”这个字眼。
同学们开始兴奋,甚至还有拍手附和的,窗外的男人却一直没有回头。
后来怎么收尾的我已经记不清了,我只知道那个哭泣的女孩儿后来就辍学了。多年之后我从朋友的朋友口中听到,如今萍成为了一个Lesbian。
思绪回到现在,当年的恶魔如今却像圣人一般在台上夸夸其谈,表情灿烂,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,就好像她身体散发出的一样。主持人读着我的稿子,我心里真不是滋味。
台下的观众听得津津有味,虽说是临时拉过来的,却也都很投入,观众席中有公司的员工,每到老虎讲话结束就带领大家鼓掌喝彩。
我看着观众,仿佛又看到了那时起哄的同学。无知,虚伪,冷漠,甚至有点可笑。聚光灯下的老虎,依旧耀武扬威,眉飞色舞的讲着什么,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杨东煜。当年恐怖的施暴者,多少人还记得她呢?或许老虎现在还在继续着她的罪行,或许有所收敛,我无从得知。但无论多么光鲜亮丽的现在绝对无法掩盖曾经阴暗的事实,老虎伤害了太多孩子,这是镜头记录不下的罪恶。
如果当年的同学看到这个节目,他们会作何感想?可笑的是,我如今却成了为虎作伥的人。
我不敢多想,只是跟着鼓掌。
这有个孤单的二维码
你要不要关心一下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