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本相册里藏着的罪恶（上）-龙游广电
最近在整理龙游抗战资料，正叹息实物证据缺少，听闻古籍收藏爱好者王汉龙偶获一本特殊的相册，急赴衢造访。
这本相册保存基本完好，照片张贴有序，仅缺失数张。相册是由“日本株式会社芳贺洋纸店谨制”，封一注明“昭和十六年七月支那事变第四周年记念”，属“日本陆军恤兵部”，初步判断这本相册为侵华日军的一名战地记者所有。相册封一印有东亚地图1张及说明，共有照片72帧，第一帧照片左边有二行手写日文说明：“浙赣作战，自昭和十七年五月十五日至昭和十七年十月十日”子夜心跳，这与浙赣战役及第一次侵犯龙游时间吻合；拍摄地点分布主要为浙赣线杭州、兰溪、建德、寿昌、水亭、龙游、衢州、铜陵等地，其中以龙游为最多。
应该说，在国内，这样成系列且完整的战时行军相册，存世量并不多，是不可多得的反映日军侵华罪行的珍贵史料。打开相册，细细浏览，结合龙游抗战史，仿佛又回到那段苦难的时光。
同仇敌忾，抗战宣传
1937年7月7日，日本帝国主义以卢沟桥事变为起点，发动全面侵华战争。“八?一三”上海事变后李信樵，战火开始燃向浙江。9月26日，日机数架飞机首次轰炸衢州火车站。12月24日，杭州沦陷后，龙游境内人心恐惶，物价飞涨。但在全国抗日怒潮推动下，龙游的抗日运动风起云涌，日渐高涨。
1938年3月，粟裕率闽浙边抗日游击总队由平阳赴皖南，途经龙游，深入开展抗日救国宣传，积极动员爱国青年参军参战。
1938年中秋前夕，抗大毕业生徐行受金衢特委派遣来到龙游，利用前“红二师”组织关系及亲属、朋友等社会关系，秘密发展党员，积极组织抗日。11月，成立中共龙游隔塘支部；12月，建立中共龙游东区区委。1939年2月底，考虑到龙游党组织发展有一定基础，金衢特委决定成立中共龙游县工委，徐行任书记(后由沈青之接任)，下辖3个党支部，1个直属党小组，有党员23名。
抗战时期，龙游县隶浙江省第五行政督察区。龙游民众教育馆（成立于1928年10月，魁星阁）早在1937年7月就成立了流动施教团，内分总务、宣传、组织、训练、军事五组，并分城区、希唐、灵山、团石、塔石五个中心施教区，每区施教时间为一个月，以唤醒民众，组训民众，增进民族意识，激励抗战情绪，提高抗日自卫能力。施教团先后到北乡的莲塘、模环，东乡的希唐实施教育工作，如创设战时民众学校与妇女识字班，召开父老座谈会，举办国防讲座及推行清洁卫生运动等。
1939年2月，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抗日宣传二队到龙游，龙游民众（教育系统为主）配合“抗宣二队”在全县开展不同形式的抗日宣传，上演反法西斯侵略的街头活报剧和教唱抗战歌曲，并派人到城隍庙、泽随、石佛等地演出，历时3个月之久。其中，抗战歌曲有《黄河颂》《义勇军进行曲》《热血》《搬禾歌》《抗日救亡曲》《二月里来》《青年进行曲》等；各种类型的抗日画展也在全县铺开，画展中心设在民众教育馆内。所有走廊、大厅和各个活动室都张贴着各种抗日画幅，共约五百余幅，主要内容有：
一以当百。上海沦陷后,汽车驾驶员王阿毛被日军迫令运载日兵一百余名，驾一辆大卡车开赴目的地。王阿毛用最快车速连车带人驶进黄浦江最深处，与百余个日军同归于尽。这幅可歌可泣英勇事迹的画卷，牵动着无数观众的心弦。
覆巢之下焉有完卵。这是丰子恺先生的手笔。画幅上有一株大树,树上的鸟巢被颠覆了,鸟蛋倾泻一地,其中没有一个完整的。画幅告诚全国同胞：在日本帝国主义企图灭亡我中华民族的侵略战争中,是不可能谋求个人幸存的。只有全国团结一致,奋战到底,才是唯一的出路。
白虹贯日。画面上一支犀利的宝剑,刺进鲜红太阳的正中,血流倾注满地。这是一个历史故事：《战国策》上有:“聂政之刺韩桂也,白虹贯日”的一段历史表弟嚣张，聂政是一个普通百姓，为了复仇，不计个人安危，刺杀丞相韩桂，最后自尽。（见图2）
时日曷丧。语出商代《汤誓》。当年夏桀王无道，名怨沸腾,画幅中展现了许多老百姓汇集一起,共同指着一个没落的太阳, 唾骂暴君:“时日曷丧,予及汝偕亡!”
《白虹贯日》和《时日曷丧》两则画幅内容，都贯穿了一个“日”字，指的就是“日寇”。
（日军的东亚地区）
抗战形势图。画展大门前竖着一块20平方米左右木质油漆的大幅指示牌。上面画着一幅全国地图，详列各县地名。以红色和黑色两种小旗分别插在各个地名上，标志着哪些是“非沦陷区”,哪些是“沦陷区”，指示牌两边有副对联。上联是“忍看大好河山沦陷敌寇”，下联是“誓以头颅热血雪耻复仇”。
而迁至上圩头的龙游县立初级中学，师生们也运用各种形式，发动民众，宣传抗日。据艾以先生回忆，当年学校里成立了一个抗敌剧团陈真希，由丁铭镛和张云舞老师具体指导，曾经先后公演过两部大型话剧和一部歌剧，其他还有对口相声、活报剧等以抗日为题材的短小剧目。演出的第一个舞台剧是著名剧作家于伶的四幕话剧《杏花春雨江南》,内容是抗日战争进入最后关头，沦陷区同胞呻吟在敌人铁蹄下对不起青春,受尽苦难和煎熬，但仍坚持斗争。怎样织毛衣“青山另另乡国梦,芳草也和人言归”吴锡豪,道出了江南水乡人民期待胜利尽早到来的心声。另一部话剧是邵荃麟编剧的《麒麟寨》。写的是改造绿林豪杰涪陵五中，肃清汉奸，团结抗日的故事。歌剧《农村曲》写的是农妇王大妈耳闻目睹日本鬼子烧杀奸掠等种种暴行之后，提高了觉悟，毅然送子参军、杀敌报仇的故事。这些剧目，不仅在学校里公演，还到龙游县城的戏院里公演驯鹿游戏，后来又到溪口、庙下湖镇等乡镇回演出，每次演出都非常成功，座无虚席，票房收入作为抗战义捐。
抗战期间，龙游县文化界人士更是积极创办报刊，加强战时报道，激发民众抗战意识。当时的文艺杂志有《鸡鸣月刊》，报刊有《龙游日报》《龙游民报》《抗敌之声》《龙游民众》《前哨》以及1943年1月创刊的《民声日报》。
1944年，《民声日报》改为民营后，为获得播发新闻的自由，报社不接受国民党政府的分文津贴，经费来源全由热心新闻事业的社会青年协同筹措冒险岛冰狼。报社以“为民喉舌”为已任，勇于揭露时弊。特别是副刊《姑蔑春秋》，以杂文、诗歌、小说、散文和通讯特写为主，为抗击日军侵略暴行、揭露地方驻军迫害民众和振兴民族文化尽力呼号，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。
而日军也为他们的侵略行径以种种蒙骗手法进行辩护和反宣传。龙游两次沦陷时，墙上遗留大幅标语“建立东亚新秩序”、“实现大东亚共荣圈”等。相册中即有一帧照片标注日军“宜抚班活跃”，照片中有一日军女兵正在墙壁上书写“抗战者尽…”。
（宜抚班女兵宣传）
（日本自卫队宜抚工作）
在儒学塘东首的高墙上，还画着长达4米多长的画幅,标题是“和平好还是抗战好?”图的上端是一碗白米饭和一双筷子,下端是一个骷髅头和两根肋骨。意思是说：你们要和平就有白米饭吃,你们要抗战就都变成骷髅，威胁沦陷区民众作出选择。当然，中国人民看的很清楚，日军提出的所谓“和平”，就是要我们投降,永远做亡国奴。日军的这些宣传，与汪伪从飞机里散发下来的传单“中日提携”、“共存共荣”等反动逻辑同穿一条裤衩。
浙赣战役，首次沦陷
这本相册中记录的起始时间是1942年5月15日，这正是浙赣战役打响之日，5月15日至8月30日的浙赣战役，是国民党政府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重大战役之一。
毒奶色（浙赣作战）
1942年4月18日，从美国航空母舰起飞的16架B－25B飞机轰炸日本东京、大坂、名古屋等城市，这便是著名的杜立特行动。计划中轰炸结束后，首选降落在衢州机场，但因提前提飞和油料不足等状况，除1架在苏联符拉迪沃斯克迫降外，其余15架轰炸机75名飞行员在中国东南地区迫降、弃机跳伞，有64名飞行员被老百姓营救，其中有51人集中在衢州汪村的空军航空第十三总队，1人牺牲在坠毁的飞机内。
这次空袭，日本国内极为震恐，舆论哗然。1942年4月30日，迫于国内形势压力，日本大本营下达“大陆命令第621号”令日军驻上海第13军和驻南昌第11军，发动浙赣战役，主要目的是“摧毁其主要航空基在，粉碎敌利用该地区以轰断炸帝国本土的企图。”日本防卫研究所战史室的《中国派遣军》中明确指出：“必须立即摧毁浙江机场群。”企图彻底摧毁衢州、玉山、丽水等国际机场。
对此，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制订了作战方针：“坚固守卫衢州及机场，以此为核心，诱敌胶着于核心周围，运用主动从南北两面夹击包围日军而歼灭之。”其作战要领中，第10集团军逐步向遂昌方向转移，第74军归其指挥，以龙游为衢州外围坚强据占，配合暂编第9军夹击进出龙游之敌，重创其有生力量。如敌进犯衢州，应以全力从灵山港、遂昌向衢州东南的敌人侧背猛攻。第25集团军使用暂编第9军之主力，配合第10集团军夹击犯抵龙游之敌。如敌越龙游南犯，应从武义西北山地向龙游以东击敌侧背。
5月15日，日军以4个半师团的兵力，从奉化、余杭开始进攻。
5月24日，日军抵达武义、金华、兰溪、建德等地。
5月25日，主要攻击力量酒井直次中将指挥第15师团，集中全部兵力和火力通天神医，在航空兵和炮兵的支援下，向兰溪城发起猛烈攻击。防守兰溪的国民党军第88军第21师和第49军第63师等部队，依托既设坚固工事，进行坚决抵抗，激战三昼夜。我方后又获得千余枚地雷支援，使日军15师团及其他部队在向金华和兰溪的进攻中戈美其女鞋，遭遇雷群轰炸，死伤累累，进攻再次受阻。
狡诈的酒井见正面强攻兰溪不成，便采用迂回战术，亲率15师团主力，绕兰溪坚固防线进攻龙游。5月27日，龙游沦陷济南神康医院。相册中龙游沦陷后，日本鬼子在通驷桥趾高气扬的照片。
（日军在通驷桥头趾高气扬）
5月28日，酒井继而返回再攻兰溪。上午10时45分，当酒井一行人马行至距兰溪城1500米处的三岔路口时，被国民党守城官兵用机枪和步枪扫射。酒井所乘战马受到惊吓，踏响一颗残留的地雷，爆炸的气浪将酒井从马背掀起沙呷俊楠，飞上空中又重重摔在地上，酒井的左脚被炸碎，左腿皮肉绽裂，后因失血过多易贝滴眼液，于14时13分毙命。酒井直次是日本自明治维新立新式陆军后，第一个被打死在战场上的现任陆军师团长，正因为此，日本军方迟迟不向外宣布他毙命的消息。
当日，防守兰溪的国民党军第63、第21师完成了迟滞日军进攻速度，掩护第三战区部队部署衢州防务的任务，主动撤出兰溪，兰溪沦陷；5月30日，寿昌沦陷安德鲁貂。相册中兰溪、水亭沦陷后的照片（见图7、图8）
（兰溪被占领）
日军第15、第22师团及河野旅团集结于龙游及以南地区，小薗江旅团也向龙游移动，对衢州城形成合围之势，并在飞机、大炮掩护下对衢州城外围展开全面进攻，战事一直持续到7日凌晨，守城国军将士经七日七夜奋战后全部壮烈牺牲，衢州城沦陷。相册中建德、寿昌、衢州相应战事及沦陷后的照片。
（进攻衢州，渡江）
（图10：从兰江水路进入寿昌）
龙游首次沦陷自1942年5月27日至8月29日，历时95天。龙游沦陷后，国民党县政府被迫撤到龙南山区机战皇，全县基本瘫痪。
且听下回分解《龙衢战役，龙游再度失守》
